第136章 （第九個世界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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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6章 （第九個世界完）
◎“這一次，我好像沒有什麽遺憾。”◎
雲落落跟著霜塵回到妖王宮。
妖王宮裏只有兩個主人, 霜塵和小蝶，其他宮殿都是空的，許久無人居住。
如今雲落落來了，霜塵立即派人打掃宮殿, 將最大的寢殿讓給雲落落住。
原本漆黑淒清的宮殿, 亮起了昏黃溫暖的絹紗燈, 妖怪們忙進忙出，替雲落落換上了幹凈的被褥、床幔、用繩子掛上寶珠，在地上灑水清洗除塵……
晚風輕拂過耳畔的青絲，雲落落坐在宮殿外面的涼亭裏飲茶，桌上擺著糕點茶水，旁邊坐著霜塵和小蝶。
“小師弟……”
雲落落放下手中的茶盞, 擡眸望向旁邊的霜塵：“這三年發生了什麽事情？為什麽你們要到處找沈匡？”
霜塵眸色冰冷：“為了讓沈匡給師姐陪葬。”
“陪葬？”
雲落落正要說話，卻突然聽到小蝶問：“主人, 當初你真的是為沈匡擋雷劫而死嗎？”
“擋雷劫？”
雲落落一楞，轉過頭看向小蝶：“自然不是, 我是被他挖走了金丹, 然後被他拉著擋了雷劫……”
霜塵瞬間捏碎了白玉茶杯，殷紅的鮮血流了他滿手。
男人清冷的眉眼染上血紅的殺意。
“我要殺了這個畜生。”
“你還是先止血吧……”雲落落連忙從懷裏摸出帕子，按住霜塵流血的傷口：“快施凝血咒……”
“太過分了！”旁邊的小蝶憤怒道, “沈匡這個畜生怎麽能這樣對主人！”
雲落落回頭看著小蝶，有些頭疼地說道：“還是跟我說說, 三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吧。”
“三年前……”
小蝶回憶起那段往事：“主人去給沈匡送靈草，天空中突然降下劫雷，沈匡飛升成仙, 小蝶卻突然間感覺不到主人的氣息, 跑去找沈匡理論……
“沈匡說主人去的時候, 正逢他在渡劫，護他心切，所以甘願為他擋雷劫而死……”
雲落落喉嚨哽住了，沈匡這個畜生，怎麽好意思說她甘願為他赴死的？
“當時主人魂飛魄散，死無對證，軒轅宗的弟子們都說主人對沈匡用情至深，全都沒有懷疑……”
小蝶握緊拳頭：“但小蝶不相信主人就這麽死了，要殺了沈匡為主人陪葬，跟沈匡打了一架，結果軒轅宗仗著人多勢眾，將小蝶趕出了軒轅宗，還設下了禁制不準小蝶上山……”
“後來，小蝶將主人的死訊告訴給了霜塵。
“霜塵在極度痛苦之中，覺醒了妖神之力，趕來為主人報仇，一劍蕩平了軒轅宗。”
雲落落楞了一下，轉過頭望向霜塵。
小師弟竟然成神了？
怪不得他可以成為妖王。
小蝶道：“軒轅宗從此沒落，小蝶跟霜塵一起殺上九重天，要天帝交出沈匡，天帝原本不肯，派十萬天兵阻攔，但霜塵卻血洗天宮，連天帝都開始害怕了，不得不將沈匡交給我們……
“我們將沈匡從仙界打下來，廢了沈匡半身修為，正要取走沈匡性命之時，幾位軒轅宗長老突然出現，自爆識海，救走沈匡，從此之後，沈匡就不知所蹤，在六界銷聲匿跡……
“我們怎麽找都找不到他。”
小蝶低聲道：“兩個人的力量還是太弱了，所以我們想要動用整個妖界的力量尋找沈匡……”
“當時，妖神橫空出世，很多妖怪都來投奔小蝶和霜塵。
“霜塵成為妖王，發布的第一條妖王令，就是號召妖界所有人滿世界捉拿沈匡。
“這三年來，我們收到無數個沈匡的消息，有的真，有的假，但我們卻從來都沒有放棄……
“直到今天見到主人……”
說到這裏，小蝶再次紅了眼眶。
雲落落忍不住擡手，摸了摸小蝶的腦袋：“這段時間，辛苦你們了。”
小蝶搖了搖頭：“不辛苦。”
“師姐。”
旁邊的霜塵突然開口。
他擡起漆黑深邃的墨眸望向她：“如果我們找到沈匡，你會怎麽做？”
“我會怎麽做？”
我自然是要讓沈匡血債血償。
雲落落話到嘴邊，想起自己的心碎任務，立刻改口道：“自然是問他當初為何要挖我金丹？”
霜塵皺眉：“然後呢？”
“然後？”
雲落落做出一副對沈匡用情至深的樣子，微笑起來：“當然是選擇原諒他呀……”
“原諒沈匡？”
小蝶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：“主人你是不是轉生時腦袋進水了？那個畜生挖你金丹，拉你擋雷劫，你竟然還要選擇原諒他？！主人你是不是瘋了？”
“你不懂。”雲落落做出戀愛腦的樣子，“他雖然挖我金丹，拉我擋雷劫，但他心中定然是愛我的……”
小蝶氣得臉都紅了，抓住雲落落的身體瘋狂搖晃。
雲落落被她搖得頭暈眼花頭冒金星。
半晌，雲落落才推開小蝶，一手扶著桌子，一手捂著自己發漲的腦袋問。
“你搖我做什麽？”
“把主人腦子裏的水搖出來！”
小蝶氣得快冒煙了：“這個該殺千刀的畜生哪裏值得主人這麽愛他！”
“你不懂。”雲落落一副執迷不悟的樣子，“他當時用匕首，挖我金丹的樣子特別帥氣。”
霜塵有沒有心碎雲落落不知道，但是小蝶的樣子看起來已經快瘋了。
“主人！我的主人！”
小蝶雙目通紅，神色崩潰，哭著搖晃雲落落的身體：“你轉生之後怎麽變成這個鬼樣子了？！”
雲落落：“……”
霜塵你快心碎吧。
不然我就要被小蝶給搖碎了。
．
雲落落在妖王宮定居下來。
成為妖王宮的新主人。
所有妖怪們對雲落落都極為恭敬。
霜塵在雲落落的宮殿裏，堆滿了妖怪們進貢的金銀珠寶，照得宮殿裏金碧輝煌。那些天材地寶，靈丹妙藥就跟不要錢似的，流水一樣往雲落落的宮殿裏送，每一株靈草都是價值連城。
因為雲落落喜歡雲舟，所以霜塵親自設計圖紙，親手為雲落落打造了一艘華麗精致的雲舟，供她賞玩。
一晃半個月過去，雲落落靠著這些神丹境界突飛猛進，半個月就修成了築基期。
霜塵道：“師姐真厲害。”
“還好還好啦。”
這有什麽，她神仙都當過兩回了，如今從妖怪修到築基，自然是游刃有餘。
雲落落驕傲地挺起了腰。
小蝶趁機道：“主人，像現在這樣專心修煉多好，以後我們不要去找沈匡了……”
不找沈匡怎麽完成心碎任務？
雲落落立刻拒絕：“不好。”
“主人……”
小蝶氣得小臉通紅，瘋狂搖晃雲落落的身體，想要將她腦子裏的水搖出來。
“主人為什麽這麽冥頑不靈呢……”
雲落落被小蝶搖得頭暈眼花。
“是我的錯覺嗎？”雲落落扶著腦袋，茫然地問：“為什麽我感覺這次全世界都在搖晃？”
“主人，不是錯覺。”
小蝶搖晃雲落落的雙手放了下來，低頭望著震顫開裂的地面：“世界真的在搖晃……”
只見大地震顫，山石滾落，天空中驚起無數鳥雀。
．
玄武山。
小虎從小沒有母親，跟父親住在玄武山腳下，靠種地為生，日子過得很清貧，但他卻過得很知足。五歲的時候，他發現村子裏其他孩子都有母親，只有他沒有，於是問父親：“爹爹，我娘去哪裏了？”
“你娘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。”
父親說這話時，樣子看起來很悲傷。
但小虎卻看不懂父親的悲傷，天真地問：“那娘還會回來嗎？”
“會的。”父親摸了摸小虎的頭：“只要小虎乖乖長大，以後就能見到你娘了……”
小虎點點頭：“嗯！”
自那以後，五歲的小虎，經常搬著板凳坐在家門口，等娘親回來。
轉眼間三年過去，現在小虎八歲了。
這天，他像往常那樣，搬著小板凳坐在家門口，等娘親回來，卻等來了一個白衣翩躚的男人。
“你叫小虎對嗎？”
那男子看起來很溫柔，眉眼含笑，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。
小虎奇怪道：“你認識我？”
男子道：“我認識你娘。”
“你認識我娘？”小虎眼睛亮起來：“我娘在哪裏？”
“你聽過沈香劈山救母的故事嗎？”
“聽過！”小虎點頭，皮影戲裏經常演沈香劈山救母的故事。
“你娘就像沈香的母親那樣，被鎮壓在朱雀山下……”男子道，“你願意像沈香那樣，劈開朱雀山，救出你的母親嗎？”
小虎當然願意：“我願意！”
那白衣男子果真是仙人，會騰雲駕霧，在空中飛，還能帶著小虎一起飛，他帶著小虎來到朱雀山，遞給小虎一把斧頭，含笑道：“這是劈山斧，只要用這個劈開朱雀山，就能救出你的母親了。”
小虎接過他手中的斧頭，轉過頭，望著眼前這座巍峨的朱雀山。
“我母親真的在這山底下嗎？”
“自然是真的。”白衣男子含笑道，“仙人是不會騙人的。”
他推了推小虎的肩膀：“劈開它，你就能見到你母親了。”
小虎聽到他的話，臉上露出了堅定的表情，他舉起了手中的金斧頭，滿懷信念地向朱雀山劈過去。
一道金光自他的斧頭裏發出。
那瞬間，地動山搖，震天動地，山上的鳥獸蟲蟬，全都驚得從樹林裏逃走。
朱雀山被劈開，但底下卻沒有自己的娘親，而是鎮壓著一把金色的劍。
“我的娘親怎麽不在裏面？”
小虎看向男子，問：“你不是說我辟開山，就能見到娘親嗎？”
沈匡道：“因為我在騙你呀。”
小虎的眼淚掉了下來：“你不是說，仙人不會騙人的嗎？”
沈匡大笑起來：“因為我早就不是仙人了……”
小虎意識到自己被耍了，高舉著斧頭，朝沈匡撲了過去：“你這騙人的壞蛋！”
沈匡擡腳，將小虎踹下了山，小虎沿著山路滾落，摔得頭破血流，即將跌落懸崖的時候，一朵粉紅色的海棠花接住了他的身體，將他帶到了地面上。
與此同時，雲落落霜塵小蝶三人，從朱雀山的傳送法陣裏出來。
雲落落將小虎的身體扶穩，收回自己的海棠花，為小虎治愈傷口：“你怎麽樣？有哪裏不舒服？”
“主人，你快看！”小蝶連忙告狀，“沈匡這個畜生連小孩都欺負！他簡直不是人！”
的確不是人，如果她們不趕來，這孩子怕是要喪命於此了。
雲落落正要開口說話，懷裏的小虎就先哭著說道：“小虎錯了嗎？那個人說沈香劈山救母，只要小虎劈開這座朱雀山，就能夠像沈香那樣見到自己的母親，小虎錯了嗎？”
善良的孩子總是會將錯誤歸咎於自己身上。
小虎看到龜裂的大地，滾落的山石，驚起的鳥雀，越發擔心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錯。
“你沒有錯。”
雲落落伸手擦幹凈小虎臉上的灰：“沈香劈山救母沒有錯，你劈山救母也沒有錯，錯的是用這個口號，欺騙你，利用你的人。”
“真的嗎？”
小虎噙著眼淚望著雲落落。
“真的。”
雲落落摸了摸他的腦袋，柔聲道：“我們會懲治這些利用你的人。”
那廂，沈匡已經從朱雀山底，取走了封印在此處的誅神劍，提著劍，朝霜塵這邊奔來。
“霜塵，你成神了又如何？”
沈匡猖狂大笑：“最後還不是要死在我的手下？”
下一秒，沈匡的身體重重摔在地上，濺起黃色塵沙，吐出一口滾燙的鮮血。
“你剛剛說……”
霜塵擡起一雙冰冷漠然的墨眸。
“我要死在誰的手下？”
沈匡表情難看，扶著誅神劍，艱難起身，提劍朝著霜塵刺來：“死在我沈匡的手下！”
霜塵冷漠地一擡手，往下一揮。
那個瞬間，沈匡雙膝跪地，重重砸在地面上，撞碎地面，清晰的骨裂聲響起，膝蓋盡數碎裂了。
沈匡疼得臉色煞白，難以置信地擡頭：“你……”
“你什麽？”
霜塵神色漠然，語氣冰冷：“你該不會以為，拿到誅神劍，就能殺得了我吧？”
沈匡的表情瞬間變得難看至極。
霜塵擡起手，沈匡手中緊握的誅神劍，頃刻間脫手而出，飛到了霜塵的手中。
他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誅神劍。
“的確是把好劍。”
雖然他的語氣欣賞，但眼神卻依舊淡漠，隨即像扔破爛一樣，扔掉了這把劍。
長劍落地發出清脆聲響。
“但卻不足以殺我。”
沈匡看到自己千辛萬苦得來的寶劍，就這樣被霜塵棄若敝履，氣得臉色都發青了。
餘光卻看到了雲落落。
“小師妹……”
沈匡臉色發白，宛如見了鬼一般：“你為何會在此處？”
小師妹不是已經死了嗎？
“我死而覆生了。”雲落落想起心碎任務，故意紅了眼眶，做出淒然的樣子，“大師兄，前世你為何要挖我金丹，拉我為你擋雷劫？”
沈匡看到雲落落為情所困的樣子，意識到她到現在都還愛著自己，心中不禁有些得意，也有些輕蔑。
女人果然就是女人，一天到晚就只知道這些小情小愛，絲毫不理解仙途大道。
盡管心中輕蔑，但沈匡的臉上卻露出溫柔的笑容，帶著三分的愧疚。
“當年是師兄一念之差，害得師妹丟掉了性命，如今師兄已經幡然醒悟，絕對不會再做出傷害師妹的事，師妹若是不信，師兄可以對天發誓，若是我沈匡再做出負了師妹的事，就讓我沈匡天打五……”
“師兄不要！”雲落落連忙做出心疼的樣子，阻止沈匡發誓，“師妹信你便是……”
你發毒誓招來天雷劈死自己就算了，若是劈到了花花草草便不好了，雲落落忍不住吐槽。
“小師妹，你不是喜歡我嗎？”沈匡微笑起來：“只要你替師兄殺了霜塵，師兄就跟你雙宿雙棲……”
雲落落：“……”你的樣子可真下賤。
鬼才要跟你雙宿雙棲。
“主人！”小蝶連忙撲向雲落落，“你可千萬別聽沈匡的話！他就是在利用你！他根本就不愛你！等你殺了霜塵，他就會像上次一樣，毫不留情地取走你的性命！”
“師兄愛我。”雲落落一副執迷不悟的樣子，“你不要這樣說師兄，不然我就生氣了……”
“主人！”小蝶氣得直跺腳，瘋狂搖晃著雲落落的身體，“你給我清醒一點！”
小蝶懷疑雲落落死掉的那三年將地府裏的奈河水全都灌進腦子裏了。
雲落落：“……”
我很清醒。
但你再這麽搖下去我可就不敢保證了。
艱難地推開了小蝶，雲落落搖了搖頭暈眼花的腦袋，站穩了身體。
她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誅神劍，朝霜塵走了過去。
“小師弟。”
雲落落走到霜塵面前：“對不起。”
霜塵臉色蒼白，漆黑的眸子看著她。
“師姐要為了沈匡殺我？”
雲落落握緊手中的劍：“是。”
男人沒說話，只靜靜看著她，許久，啞聲道：“動手吧。”
雲落落楞了一下，問：“你不躲嗎？”
“不躲。”
霜塵擡起晦暗的眼眸：“沈匡並非良人，我死以後，師姐務必要小心。”
“我要殺你，你還為我著想？”雲落落忍不住道，“我覺得真正腦袋進水的人是你才對。”
霜塵沈默看她，沒有說話。
雲落落跟他對視片刻，突然道：“你喜歡我？”
霜塵身體一僵，偏過頭，沒有否認：“是。”
“可我一點都不喜歡你。”
雲落落提著劍，故意刺激霜塵道：“我喜歡的永遠都是大師兄，無論他挖走我的金丹，拉我擋雷劫，害了我的性命，怎麽樣利用我，我都會一如既往愛他。在我眼底，你永遠都比不上他。”
霜塵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。
臉色變得煞白如紙。
雲落落繼續道：“你成神了又如何？在我眼底，你連大師兄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。”
霜塵忍不住閉上了眼睛，纖長濃黑的眼睫在不住地輕顫。
他知道雲落落一直愛的都是沈匡。
她對他好，不過是施舍，不過是覺得他身世可憐罷了。
但是。
哪怕是這點施舍，對霜塵來說，都彌足珍貴。
霜塵已經不敢再聽下去了。
他怕她連最後這點施舍都不肯給他了。
雲落落看著霜塵蒼白的臉色，心中有些不忍，但她有種預感，任務馬上就要成功了，雲落落咬了咬牙，想了一籮筐難聽的話，正要全部說給霜塵聽，腦海裏卻突然傳來系統的提示音。
【叮！霜塵對你的心碎值+1！】
【目前心碎值：100分】
聽到提示，雲落落眼睛一亮。
任務竟然成功了！
她擡起頭，看向霜塵。
蒼白俊秀的男人閉著眼睛，低垂著頭，神色溫馴，一副待宰羔羊的樣子。
他明明是神力強大令人聞風喪膽的妖神。
但在她面前卻溫順得像羔羊。
雲落落忍不住心動，踮起腳尖，在他臉上親了一口。
霜塵眼睫一顫，驀地睜開眼。
他以為自己會等來一把穿透胸膛的冰冷利劍。
卻不想。
竟然等來了一個吻。
霜塵通紅的眼眶看著雲落落。
“師姐不是要殺我嗎？”
“我覺得你閉上眼睛的時候，樣子特別帥氣。”雲落落唇角上揚，淺笑道，“突然間不想殺你了。”
霜塵聞言，微微皺起眉。
“就因為這個？”
“當然不是……”雲落落笑得更加燦爛了，扔掉手中的劍，挽住霜塵的手臂，“這個故事有點長，回去我再跟你細說……”
說著，兩人往回走。
霜塵的目光落在她挽住他手臂的小手上。
突然覺得這個理由已經不重要了。
走到一半，雲落落想起小虎，轉過頭，跑到小虎身邊，牽起他的手。
“小朋友，你家在哪裏？姐姐送你回家呀……”
“在玄武山。”小虎指著遠方的那座山頭，“就在那裏……”
雲落落從懷裏拿出小雲舟，扔到空中，瞬間變成了一艘比宮殿還大的雲舟，小虎忍不住哇了一聲。
“我們走吧。”雲落落的眼眸彎成了月牙，“姐姐送你回家。”
“嗯！”小虎連忙點頭。
雲落落牽著小虎，登上華麗的雲舟。
霜塵的目光落在雲落落的身上。
此時正是黃昏，落日熔金，雲落落站在雲舟的甲板上，教小虎如何駕駛雲舟，金色的光芒散落在少女身上，像是為她渡上了一層光。
霜塵突然道：“師姐。”
雲落落回過頭看他：“怎麽了？”
霜塵擡起眼眸，望著她說道：“你們先走，我還有事情要處理。”
雲落落臉上楞了一下，意識到霜塵要做什麽，道：“我等你，早去早回。”
霜塵頓了頓，道：“好。”
他轉過身，朝沈匡走了過去。
眼底一片冰冷。
師姐的仇他要親自為師姐報。
“小師妹！快救我！”沈匡眼神驚恐，看著霜塵朝自己走來，嚇得四肢並用往後面爬去，他的膝蓋已經因為霜塵盡數碎裂了，狼狽地跪在地上爬，血液蜿蜒一路，聲嘶力竭地回頭朝著雲舟哭喊。
“小師妹！你不是最愛我嗎？快來阻止霜塵！他要殺了我！小師妹！”
霜塵在沈匡說話的瞬間，就已經豎起一道金色屏障，隔絕了沈匡所有的聲音畫面，不讓他打擾到雲落落。
“吵死了。”
霜塵擡起一雙冰冷寒漠的寒眸。
“閉嘴。”
“不、你不能殺了我！”沈匡目眥盡裂，表情猙獰，“我不能就這樣死了……”
他是軒轅宗的未來，是昔日的修道天才，他要死得驚天地泣鬼神！絕對不能死得這樣狼狽！
“我不能死！求求你，放過我……”
在沈匡絕望的眼神之中，霜塵宛如殺神降世，冰冷俊秀的臉龐上，沒有任何溫度。
他擡起手來，泛著寒光的誅神劍，貫穿了沈匡的心臟。
沈匡的聲音戛然而止，身體被絞成一灘膿血，靈魂灰飛煙滅。
再無任何聲息。
霜塵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膿血，轉身離去，登上了雲舟。
雲舟成功飛上天空，在夕陽赤金色的輝光裏，朝著玄武山所在的方向駛去。
清風作伴，雲霧繚繞。
雲落落將小虎送回了玄武山，臨走時，送了他不少靈丹妙藥，雲舟再次啟航，小虎站在村口招手。
“姐姐，再見！”
回到妖王宮，雲落落將時空管理局的事情，全都告訴了霜塵和小蝶。
雖然霜塵和小蝶覺得不可思議，但卻全都相信了雲落落的話，還說要找時空管理局覆仇，被雲落落好說歹說攔了下來。
第二年的春天，雲落落嫁給了霜塵，因為霜塵是妖神，所以六界全都派了人來道賀，金銀珠寶堆滿了整座妖王宮，前來道賀的小妖怪從山上一路排到了山下，紅妝綿延十裏。
大婚那天，雲落落看到了蘭因。
蘭因穿著一身淺藍長裙，神色溫柔，眼底帶笑。
“新娘子這次想要什麽禮物？”
雲落落想了想，眼眸彎起：“這一次，我好像沒有什麽遺憾。”
蘭因仿佛早就已經料到，笑著說道：“沒有遺憾就好。”
“蘭因……”雲落落忍不住問道，“你究竟是誰，為什麽要幫我？”
“以後你就會知道了，”蘭因笑著眨了眨眼睛，“我在故事的終點等你。”
“故事的終點……”雲落落正要細問，蘭因卻憑空消失了。
這一世，春暖花開，陽光明媚。
雲落落開宗立派，跟霜塵小蝶一起，創立雲霜宗，幫助更多的人自食其力，扶危濟困，鋤強扶弱。
．
轉眼間，百年過去。
霜塵來到地府，看到奈何橋上，有八個厲鬼正在打架。
“他們為什麽要打架？”
“在搶一個叫雲落落的女人……”白無常忍不住崩潰地回過頭，“你們究竟還有多少個？”
“師姐是我的。”
霜塵沒有理會白無常的話，渾身翻湧起赤金色光芒，眼神冰冷，朝那群厲鬼沖了過去。
腥風血雨的地府變得更加腥風血雨起來。
作者有話說：
第九個故事結束啦。
十：第十個暴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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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“這一次，我好像沒有什麽遺憾。”◎
雲落落跟著霜塵回到妖王宮。
妖王宮裏只有兩個主人, 霜塵和小蝶，其他宮殿都是空的，許久無人居住。
如今雲落落來了，霜塵立即派人打掃宮殿, 將最大的寢殿讓給雲落落住。
原本漆黑淒清的宮殿, 亮起了昏黃溫暖的絹紗燈, 妖怪們忙進忙出，替雲落落換上了幹凈的被褥、床幔、用繩子掛上寶珠，在地上灑水清洗除塵……
晚風輕拂過耳畔的青絲，雲落落坐在宮殿外面的涼亭裏飲茶，桌上擺著糕點茶水，旁邊坐著霜塵和小蝶。
“小師弟……”
雲落落放下手中的茶盞, 擡眸望向旁邊的霜塵：“這三年發生了什麽事情？為什麽你們要到處找沈匡？”
霜塵眸色冰冷：“為了讓沈匡給師姐陪葬。”
“陪葬？”
雲落落正要說話，卻突然聽到小蝶問：“主人, 當初你真的是為沈匡擋雷劫而死嗎？”
“擋雷劫？”
雲落落一楞，轉過頭看向小蝶：“自然不是, 我是被他挖走了金丹, 然後被他拉著擋了雷劫……”
霜塵瞬間捏碎了白玉茶杯，殷紅的鮮血流了他滿手。
男人清冷的眉眼染上血紅的殺意。
“我要殺了這個畜生。”
“你還是先止血吧……”雲落落連忙從懷裏摸出帕子，按住霜塵流血的傷口：“快施凝血咒……”
“太過分了！”旁邊的小蝶憤怒道, “沈匡這個畜生怎麽能這樣對主人！”
雲落落回頭看著小蝶，有些頭疼地說道：“還是跟我說說, 三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吧。”
“三年前……”
小蝶回憶起那段往事：“主人去給沈匡送靈草，天空中突然降下劫雷，沈匡飛升成仙, 小蝶卻突然間感覺不到主人的氣息, 跑去找沈匡理論……
“沈匡說主人去的時候, 正逢他在渡劫，護他心切，所以甘願為他擋雷劫而死……”
雲落落喉嚨哽住了，沈匡這個畜生，怎麽好意思說她甘願為他赴死的？
“當時主人魂飛魄散，死無對證，軒轅宗的弟子們都說主人對沈匡用情至深，全都沒有懷疑……”
小蝶握緊拳頭：“但小蝶不相信主人就這麽死了，要殺了沈匡為主人陪葬，跟沈匡打了一架，結果軒轅宗仗著人多勢眾，將小蝶趕出了軒轅宗，還設下了禁制不準小蝶上山……”
“後來，小蝶將主人的死訊告訴給了霜塵。
“霜塵在極度痛苦之中，覺醒了妖神之力，趕來為主人報仇，一劍蕩平了軒轅宗。”
雲落落楞了一下，轉過頭望向霜塵。
小師弟竟然成神了？
怪不得他可以成為妖王。
小蝶道：“軒轅宗從此沒落，小蝶跟霜塵一起殺上九重天，要天帝交出沈匡，天帝原本不肯，派十萬天兵阻攔，但霜塵卻血洗天宮，連天帝都開始害怕了，不得不將沈匡交給我們……
“我們將沈匡從仙界打下來，廢了沈匡半身修為，正要取走沈匡性命之時，幾位軒轅宗長老突然出現，自爆識海，救走沈匡，從此之後，沈匡就不知所蹤，在六界銷聲匿跡……
“我們怎麽找都找不到他。”
小蝶低聲道：“兩個人的力量還是太弱了，所以我們想要動用整個妖界的力量尋找沈匡……”
“當時，妖神橫空出世，很多妖怪都來投奔小蝶和霜塵。
“霜塵成為妖王，發布的第一條妖王令，就是號召妖界所有人滿世界捉拿沈匡。
“這三年來，我們收到無數個沈匡的消息，有的真，有的假，但我們卻從來都沒有放棄……
“直到今天見到主人……”
說到這裏，小蝶再次紅了眼眶。
雲落落忍不住擡手，摸了摸小蝶的腦袋：“這段時間，辛苦你們了。”
小蝶搖了搖頭：“不辛苦。”
“師姐。”
旁邊的霜塵突然開口。
他擡起漆黑深邃的墨眸望向她：“如果我們找到沈匡，你會怎麽做？”
“我會怎麽做？”
我自然是要讓沈匡血債血償。
雲落落話到嘴邊，想起自己的心碎任務，立刻改口道：“自然是問他當初為何要挖我金丹？”
霜塵皺眉：“然後呢？”
“然後？”
雲落落做出一副對沈匡用情至深的樣子，微笑起來：“當然是選擇原諒他呀……”
“原諒沈匡？”
小蝶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：“主人你是不是轉生時腦袋進水了？那個畜生挖你金丹，拉你擋雷劫，你竟然還要選擇原諒他？！主人你是不是瘋了？”
“你不懂。”雲落落做出戀愛腦的樣子，“他雖然挖我金丹，拉我擋雷劫，但他心中定然是愛我的……”
小蝶氣得臉都紅了，抓住雲落落的身體瘋狂搖晃。
雲落落被她搖得頭暈眼花頭冒金星。
半晌，雲落落才推開小蝶，一手扶著桌子，一手捂著自己發漲的腦袋問。
“你搖我做什麽？”
“把主人腦子裏的水搖出來！”
小蝶氣得快冒煙了：“這個該殺千刀的畜生哪裏值得主人這麽愛他！”
“你不懂。”雲落落一副執迷不悟的樣子，“他當時用匕首，挖我金丹的樣子特別帥氣。”
霜塵有沒有心碎雲落落不知道，但是小蝶的樣子看起來已經快瘋了。
“主人！我的主人！”
小蝶雙目通紅，神色崩潰，哭著搖晃雲落落的身體：“你轉生之後怎麽變成這個鬼樣子了？！”
雲落落：“……”
霜塵你快心碎吧。
不然我就要被小蝶給搖碎了。
．
雲落落在妖王宮定居下來。
成為妖王宮的新主人。
所有妖怪們對雲落落都極為恭敬。
霜塵在雲落落的宮殿裏，堆滿了妖怪們進貢的金銀珠寶，照得宮殿裏金碧輝煌。那些天材地寶，靈丹妙藥就跟不要錢似的，流水一樣往雲落落的宮殿裏送，每一株靈草都是價值連城。
因為雲落落喜歡雲舟，所以霜塵親自設計圖紙，親手為雲落落打造了一艘華麗精致的雲舟，供她賞玩。
一晃半個月過去，雲落落靠著這些神丹境界突飛猛進，半個月就修成了築基期。
霜塵道：“師姐真厲害。”
“還好還好啦。”
這有什麽，她神仙都當過兩回了，如今從妖怪修到築基，自然是游刃有餘。
雲落落驕傲地挺起了腰。
小蝶趁機道：“主人，像現在這樣專心修煉多好，以後我們不要去找沈匡了……”
不找沈匡怎麽完成心碎任務？
雲落落立刻拒絕：“不好。”
“主人……”
小蝶氣得小臉通紅，瘋狂搖晃雲落落的身體，想要將她腦子裏的水搖出來。
“主人為什麽這麽冥頑不靈呢……”
雲落落被小蝶搖得頭暈眼花。
“是我的錯覺嗎？”雲落落扶著腦袋，茫然地問：“為什麽我感覺這次全世界都在搖晃？”
“主人，不是錯覺。”
小蝶搖晃雲落落的雙手放了下來，低頭望著震顫開裂的地面：“世界真的在搖晃……”
只見大地震顫，山石滾落，天空中驚起無數鳥雀。
．
玄武山。
小虎從小沒有母親，跟父親住在玄武山腳下，靠種地為生，日子過得很清貧，但他卻過得很知足。五歲的時候，他發現村子裏其他孩子都有母親，只有他沒有，於是問父親：“爹爹，我娘去哪裏了？”
“你娘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。”
父親說這話時，樣子看起來很悲傷。
但小虎卻看不懂父親的悲傷，天真地問：“那娘還會回來嗎？”
“會的。”父親摸了摸小虎的頭：“只要小虎乖乖長大，以後就能見到你娘了……”
小虎點點頭：“嗯！”
自那以後，五歲的小虎，經常搬著板凳坐在家門口，等娘親回來。
轉眼間三年過去，現在小虎八歲了。
這天，他像往常那樣，搬著小板凳坐在家門口，等娘親回來，卻等來了一個白衣翩躚的男人。
“你叫小虎對嗎？”
那男子看起來很溫柔，眉眼含笑，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。
小虎奇怪道：“你認識我？”
男子道：“我認識你娘。”
“你認識我娘？”小虎眼睛亮起來：“我娘在哪裏？”
“你聽過沈香劈山救母的故事嗎？”
“聽過！”小虎點頭，皮影戲裏經常演沈香劈山救母的故事。
“你娘就像沈香的母親那樣，被鎮壓在朱雀山下……”男子道，“你願意像沈香那樣，劈開朱雀山，救出你的母親嗎？”
小虎當然願意：“我願意！”
那白衣男子果真是仙人，會騰雲駕霧，在空中飛，還能帶著小虎一起飛，他帶著小虎來到朱雀山，遞給小虎一把斧頭，含笑道：“這是劈山斧，只要用這個劈開朱雀山，就能救出你的母親了。”
小虎接過他手中的斧頭，轉過頭，望著眼前這座巍峨的朱雀山。
“我母親真的在這山底下嗎？”
“自然是真的。”白衣男子含笑道，“仙人是不會騙人的。”
他推了推小虎的肩膀：“劈開它，你就能見到你母親了。”
小虎聽到他的話，臉上露出了堅定的表情，他舉起了手中的金斧頭，滿懷信念地向朱雀山劈過去。
一道金光自他的斧頭裏發出。
那瞬間，地動山搖，震天動地，山上的鳥獸蟲蟬，全都驚得從樹林裏逃走。
朱雀山被劈開，但底下卻沒有自己的娘親，而是鎮壓著一把金色的劍。
“我的娘親怎麽不在裏面？”
小虎看向男子，問：“你不是說我辟開山，就能見到娘親嗎？”
沈匡道：“因為我在騙你呀。”
小虎的眼淚掉了下來：“你不是說，仙人不會騙人的嗎？”
沈匡大笑起來：“因為我早就不是仙人了……”
小虎意識到自己被耍了，高舉著斧頭，朝沈匡撲了過去：“你這騙人的壞蛋！”
沈匡擡腳，將小虎踹下了山，小虎沿著山路滾落，摔得頭破血流，即將跌落懸崖的時候，一朵粉紅色的海棠花接住了他的身體，將他帶到了地面上。
與此同時，雲落落霜塵小蝶三人，從朱雀山的傳送法陣裏出來。
雲落落將小虎的身體扶穩，收回自己的海棠花，為小虎治愈傷口：“你怎麽樣？有哪裏不舒服？”
“主人，你快看！”小蝶連忙告狀，“沈匡這個畜生連小孩都欺負！他簡直不是人！”
的確不是人，如果她們不趕來，這孩子怕是要喪命於此了。
雲落落正要開口說話，懷裏的小虎就先哭著說道：“小虎錯了嗎？那個人說沈香劈山救母，只要小虎劈開這座朱雀山，就能夠像沈香那樣見到自己的母親，小虎錯了嗎？”
善良的孩子總是會將錯誤歸咎於自己身上。
小虎看到龜裂的大地，滾落的山石，驚起的鳥雀，越發擔心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錯。
“你沒有錯。”
雲落落伸手擦幹凈小虎臉上的灰：“沈香劈山救母沒有錯，你劈山救母也沒有錯，錯的是用這個口號，欺騙你，利用你的人。”
“真的嗎？”
小虎噙著眼淚望著雲落落。
“真的。”
雲落落摸了摸他的腦袋，柔聲道：“我們會懲治這些利用你的人。”
那廂，沈匡已經從朱雀山底，取走了封印在此處的誅神劍，提著劍，朝霜塵這邊奔來。
“霜塵，你成神了又如何？”
沈匡猖狂大笑：“最後還不是要死在我的手下？”
下一秒，沈匡的身體重重摔在地上，濺起黃色塵沙，吐出一口滾燙的鮮血。
“你剛剛說……”
霜塵擡起一雙冰冷漠然的墨眸。
“我要死在誰的手下？”
沈匡表情難看，扶著誅神劍，艱難起身，提劍朝著霜塵刺來：“死在我沈匡的手下！”
霜塵冷漠地一擡手，往下一揮。
那個瞬間，沈匡雙膝跪地，重重砸在地面上，撞碎地面，清晰的骨裂聲響起，膝蓋盡數碎裂了。
沈匡疼得臉色煞白，難以置信地擡頭：“你……”
“你什麽？”
霜塵神色漠然，語氣冰冷：“你該不會以為，拿到誅神劍，就能殺得了我吧？”
沈匡的表情瞬間變得難看至極。
霜塵擡起手，沈匡手中緊握的誅神劍，頃刻間脫手而出，飛到了霜塵的手中。
他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誅神劍。
“的確是把好劍。”
雖然他的語氣欣賞，但眼神卻依舊淡漠，隨即像扔破爛一樣，扔掉了這把劍。
長劍落地發出清脆聲響。
“但卻不足以殺我。”
沈匡看到自己千辛萬苦得來的寶劍，就這樣被霜塵棄若敝履，氣得臉色都發青了。
餘光卻看到了雲落落。
“小師妹……”
沈匡臉色發白，宛如見了鬼一般：“你為何會在此處？”
小師妹不是已經死了嗎？
“我死而覆生了。”雲落落想起心碎任務，故意紅了眼眶，做出淒然的樣子，“大師兄，前世你為何要挖我金丹，拉我為你擋雷劫？”
沈匡看到雲落落為情所困的樣子，意識到她到現在都還愛著自己，心中不禁有些得意，也有些輕蔑。
女人果然就是女人，一天到晚就只知道這些小情小愛，絲毫不理解仙途大道。
盡管心中輕蔑，但沈匡的臉上卻露出溫柔的笑容，帶著三分的愧疚。
“當年是師兄一念之差，害得師妹丟掉了性命，如今師兄已經幡然醒悟，絕對不會再做出傷害師妹的事，師妹若是不信，師兄可以對天發誓，若是我沈匡再做出負了師妹的事，就讓我沈匡天打五……”
“師兄不要！”雲落落連忙做出心疼的樣子，阻止沈匡發誓，“師妹信你便是……”
你發毒誓招來天雷劈死自己就算了，若是劈到了花花草草便不好了，雲落落忍不住吐槽。
“小師妹，你不是喜歡我嗎？”沈匡微笑起來：“只要你替師兄殺了霜塵，師兄就跟你雙宿雙棲……”
雲落落：“……”你的樣子可真下賤。
鬼才要跟你雙宿雙棲。
“主人！”小蝶連忙撲向雲落落，“你可千萬別聽沈匡的話！他就是在利用你！他根本就不愛你！等你殺了霜塵，他就會像上次一樣，毫不留情地取走你的性命！”
“師兄愛我。”雲落落一副執迷不悟的樣子，“你不要這樣說師兄，不然我就生氣了……”
“主人！”小蝶氣得直跺腳，瘋狂搖晃著雲落落的身體，“你給我清醒一點！”
小蝶懷疑雲落落死掉的那三年將地府裏的奈河水全都灌進腦子裏了。
雲落落：“……”
我很清醒。
但你再這麽搖下去我可就不敢保證了。
艱難地推開了小蝶，雲落落搖了搖頭暈眼花的腦袋，站穩了身體。
她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誅神劍，朝霜塵走了過去。
“小師弟。”
雲落落走到霜塵面前：“對不起。”
霜塵臉色蒼白，漆黑的眸子看著她。
“師姐要為了沈匡殺我？”
雲落落握緊手中的劍：“是。”
男人沒說話，只靜靜看著她，許久，啞聲道：“動手吧。”
雲落落楞了一下，問：“你不躲嗎？”
“不躲。”
霜塵擡起晦暗的眼眸：“沈匡並非良人，我死以後，師姐務必要小心。”
“我要殺你，你還為我著想？”雲落落忍不住道，“我覺得真正腦袋進水的人是你才對。”
霜塵沈默看她，沒有說話。
雲落落跟他對視片刻，突然道：“你喜歡我？”
霜塵身體一僵，偏過頭，沒有否認：“是。”
“可我一點都不喜歡你。”
雲落落提著劍，故意刺激霜塵道：“我喜歡的永遠都是大師兄，無論他挖走我的金丹，拉我擋雷劫，害了我的性命，怎麽樣利用我，我都會一如既往愛他。在我眼底，你永遠都比不上他。”
霜塵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。
臉色變得煞白如紙。
雲落落繼續道：“你成神了又如何？在我眼底，你連大師兄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。”
霜塵忍不住閉上了眼睛，纖長濃黑的眼睫在不住地輕顫。
他知道雲落落一直愛的都是沈匡。
她對他好，不過是施舍，不過是覺得他身世可憐罷了。
但是。
哪怕是這點施舍，對霜塵來說，都彌足珍貴。
霜塵已經不敢再聽下去了。
他怕她連最後這點施舍都不肯給他了。
雲落落看著霜塵蒼白的臉色，心中有些不忍，但她有種預感，任務馬上就要成功了，雲落落咬了咬牙，想了一籮筐難聽的話，正要全部說給霜塵聽，腦海裏卻突然傳來系統的提示音。
【叮！霜塵對你的心碎值+1！】
【目前心碎值：100分】
聽到提示，雲落落眼睛一亮。
任務竟然成功了！
她擡起頭，看向霜塵。
蒼白俊秀的男人閉著眼睛，低垂著頭，神色溫馴，一副待宰羔羊的樣子。
他明明是神力強大令人聞風喪膽的妖神。
但在她面前卻溫順得像羔羊。
雲落落忍不住心動，踮起腳尖，在他臉上親了一口。
霜塵眼睫一顫，驀地睜開眼。
他以為自己會等來一把穿透胸膛的冰冷利劍。
卻不想。
竟然等來了一個吻。
霜塵通紅的眼眶看著雲落落。
“師姐不是要殺我嗎？”
“我覺得你閉上眼睛的時候，樣子特別帥氣。”雲落落唇角上揚，淺笑道，“突然間不想殺你了。”
霜塵聞言，微微皺起眉。
“就因為這個？”
“當然不是……”雲落落笑得更加燦爛了，扔掉手中的劍，挽住霜塵的手臂，“這個故事有點長，回去我再跟你細說……”
說著，兩人往回走。
霜塵的目光落在她挽住他手臂的小手上。
突然覺得這個理由已經不重要了。
走到一半，雲落落想起小虎，轉過頭，跑到小虎身邊，牽起他的手。
“小朋友，你家在哪裏？姐姐送你回家呀……”
“在玄武山。”小虎指著遠方的那座山頭，“就在那裏……”
雲落落從懷裏拿出小雲舟，扔到空中，瞬間變成了一艘比宮殿還大的雲舟，小虎忍不住哇了一聲。
“我們走吧。”雲落落的眼眸彎成了月牙，“姐姐送你回家。”
“嗯！”小虎連忙點頭。
雲落落牽著小虎，登上華麗的雲舟。
霜塵的目光落在雲落落的身上。
此時正是黃昏，落日熔金，雲落落站在雲舟的甲板上，教小虎如何駕駛雲舟，金色的光芒散落在少女身上，像是為她渡上了一層光。
霜塵突然道：“師姐。”
雲落落回過頭看他：“怎麽了？”
霜塵擡起眼眸，望著她說道：“你們先走，我還有事情要處理。”
雲落落臉上楞了一下，意識到霜塵要做什麽，道：“我等你，早去早回。”
霜塵頓了頓，道：“好。”
他轉過身，朝沈匡走了過去。
眼底一片冰冷。
師姐的仇他要親自為師姐報。
“小師妹！快救我！”沈匡眼神驚恐，看著霜塵朝自己走來，嚇得四肢並用往後面爬去，他的膝蓋已經因為霜塵盡數碎裂了，狼狽地跪在地上爬，血液蜿蜒一路，聲嘶力竭地回頭朝著雲舟哭喊。
“小師妹！你不是最愛我嗎？快來阻止霜塵！他要殺了我！小師妹！”
霜塵在沈匡說話的瞬間，就已經豎起一道金色屏障，隔絕了沈匡所有的聲音畫面，不讓他打擾到雲落落。
“吵死了。”
霜塵擡起一雙冰冷寒漠的寒眸。
“閉嘴。”
“不、你不能殺了我！”沈匡目眥盡裂，表情猙獰，“我不能就這樣死了……”
他是軒轅宗的未來，是昔日的修道天才，他要死得驚天地泣鬼神！絕對不能死得這樣狼狽！
“我不能死！求求你，放過我……”
在沈匡絕望的眼神之中，霜塵宛如殺神降世，冰冷俊秀的臉龐上，沒有任何溫度。
他擡起手來，泛著寒光的誅神劍，貫穿了沈匡的心臟。
沈匡的聲音戛然而止，身體被絞成一灘膿血，靈魂灰飛煙滅。
再無任何聲息。
霜塵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膿血，轉身離去，登上了雲舟。
雲舟成功飛上天空，在夕陽赤金色的輝光裏，朝著玄武山所在的方向駛去。
清風作伴，雲霧繚繞。
雲落落將小虎送回了玄武山，臨走時，送了他不少靈丹妙藥，雲舟再次啟航，小虎站在村口招手。
“姐姐，再見！”
回到妖王宮，雲落落將時空管理局的事情，全都告訴了霜塵和小蝶。
雖然霜塵和小蝶覺得不可思議，但卻全都相信了雲落落的話，還說要找時空管理局覆仇，被雲落落好說歹說攔了下來。
第二年的春天，雲落落嫁給了霜塵，因為霜塵是妖神，所以六界全都派了人來道賀，金銀珠寶堆滿了整座妖王宮，前來道賀的小妖怪從山上一路排到了山下，紅妝綿延十裏。
大婚那天，雲落落看到了蘭因。
蘭因穿著一身淺藍長裙，神色溫柔，眼底帶笑。
“新娘子這次想要什麽禮物？”
雲落落想了想，眼眸彎起：“這一次，我好像沒有什麽遺憾。”
蘭因仿佛早就已經料到，笑著說道：“沒有遺憾就好。”
“蘭因……”雲落落忍不住問道，“你究竟是誰，為什麽要幫我？”
“以後你就會知道了，”蘭因笑著眨了眨眼睛，“我在故事的終點等你。”
“故事的終點……”雲落落正要細問，蘭因卻憑空消失了。
這一世，春暖花開，陽光明媚。
雲落落開宗立派，跟霜塵小蝶一起，創立雲霜宗，幫助更多的人自食其力，扶危濟困，鋤強扶弱。
．
轉眼間，百年過去。
霜塵來到地府，看到奈何橋上，有八個厲鬼正在打架。
“他們為什麽要打架？”
“在搶一個叫雲落落的女人……”白無常忍不住崩潰地回過頭，“你們究竟還有多少個？”
“師姐是我的。”
霜塵沒有理會白無常的話，渾身翻湧起赤金色光芒，眼神冰冷，朝那群厲鬼沖了過去。
腥風血雨的地府變得更加腥風血雨起來。
作者有話說：
第九個故事結束啦。
十：第十個暴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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